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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友兰先生曾说:“人性是善的,还是恶的,棗确切地说就是人性的本质是什么?棗向来是中国哲学中争论最激烈的问题之一。”又说:“先秦儒家三个最大的人物是孔子、孟子、荀子。……儒家之中,荀子思想是孟子思想的对立面。有人说孟子代表儒家的左翼,荀子代表儒家的右翼。这个说法尽管很有道理,但是概括得过分简单化了。”(见冯友兰《中国哲学简史》第七章《儒家的理想主义派:孟子》、第十三章《儒家的现实主义派:荀子》。麦克米伦公司1948年出版英文原版。此据涂又光先生汉译本,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年出版,1996年第二版。)中国古代思想史上的互绌互非是很激烈的,因此各家各派之间的名分与界限都有截然的划分。而由学术渊源上看,诸子中的很多重要人物实际上都缺少严格的师承关系。道家一派老子与庄子,法家一派管子、商鞅、韩非都没有师承关系。即如儒家一派,孔子多学而能,孟子本“私淑孔子”,荀子“推儒墨道德之行事兴坏”而序列著述,孔孟荀三人同样没有直接的师承。在此情况下,要想确定学派中人物的名分与地位,衡量其思想体系就成为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。由此而论,孟子与荀子的差异也就显得尤为突出。如吕思勉先生就曾提出怀疑:“荀子之书,狭隘酷烈之处颇多。孔门之嫡传,似不如是。”(见吕思勉《先秦学术概论》下编第二章《儒家》第五节《荀子》。世界书局1933年出版,东方出版中心1985年重印版。)
我们并不怀疑将荀子视为儒家人物,荀子与孔子、孟子同为先秦儒家大师,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。儒家就其总体上说,自然是以“仁”的概念贯穿始终,这是没有疑问的。(《论语·卫灵公》:“子曰:‘赐也,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?’对曰:‘然。非与?’曰:‘非也。予一以贯之。’”《论语·里仁》:“子曰:‘参乎,吾道一以贯之。’”孔子说自己“一以贯之”,明白地表示他自己的思想学说有一个完整的体系。一以贯之这个完整体系的最基本概念就是“仁”。《庄子·天道》及《吕氏春秋·不二》也说:“孔子往见老聃,繙十二经以说。老聃中其说,曰:‘大谩,愿闻其要。’孔子曰:‘要在仁义。’”“孔子贵仁。”“仁”的概念也是为孟子与荀子所共同遵循的。)?
然而在人性问题这一方面,究竟是谁的观点代表儒家的原则?是孟子的性善论,还是荀子的性恶论?《庄子·齐物论》:“彼亦一是非,此亦一是非,果且有彼是乎哉?果且无彼是乎哉?”“既使我与若辩矣,若胜我,我不若胜,若果是也?我果非也邪?我胜若,若不吾胜,我果是也?而果非也邪?其或是也?其或非也邪?其俱是也?其俱非也邪?”按照庄子所说,是非的双方除了有一方是一方非的可能性外,还有一种可能,就是二者都是错误的。既然双方是同处于一个体系之内的,那么如果其中一方错误,则无论另一方正确还是错误,二者都可能是错的。(关于庄子的详尽论述,参见张京华《庄子哲学辨析》,《国学丛书》之21,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年4月出版。)
一学术界对于孟子性善论的批评
《孟子·滕文公上》:“孟子道性善,言必称尧舜。”
孟子对于性善论的最用力的论证,是通过人的心理活动来证明的。孟子认为,性善可以通过每一个人都具有的普遍的心理活动加以验证。既然这种心理活动是普遍的,因此性善就是有根据的,是出于人的本性、天性的,孟子称之为“良知”、“良能”。
《孟子·告子上》:“恻隐之心,人皆有之;羞恶之心,人皆有之;恭敬之心,人皆有之;是非之心,人皆有之。恻隐之心,仁也;羞恶之心,义也;恭敬之心,礼也;是非之心,智也。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,我固有之也。”?
《孟子·公孙丑上》:“人皆有不忍人之心。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,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,皆有怵惕恻隐之心。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,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,非恶其声而然也。”?
《孟子·尽心上》:“人之所不学而能者,其良能也;所不虑而知者,其良知也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,及其长也,无不知敬其兄也。”
恻隐和羞恶是人的一种心理常态,孟子说“人皆有之”,即认为这种心理常态是人人具有的,无一例外,以此是带有普遍性的。普遍存在的,也就是天然所固有的。无一人能够例外,非个人能力所及,于是就成为一种绝对,一种极致。所以孟子说性善“人皆有之”,又说“我固有之”。孟子认为,这种人心所固有的心理常态就是仁义的萌芽之所,是仁义礼智的本原。
既然人是性善的,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充分施展人的这一性善本质,也就是如何依据性善而实践的问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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